第6章 廻頭浪子父母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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返回到現實世界之後,又是傍晚七點多了,城市的霓虹燈五顏六色的照亮了都市的天空,這燈紅酒綠的繁華世界又開始了它的夜生活。

花花世界迷人雙眼,可絕大多數的人們,依舊是為了生活奔波,歌舞廳的舞女笑得再燦爛,也遮擋不住生活帶給她的憔悴。能享受這繁華世界生活的人,一百個人當中,隻有那麼六七個吧。所以,當代的年輕人丟了信仰,一心隻想做那人上人,卻活得更累,活得更虛無,活得更失去了自我……驀然回首之後,卻發現歲月催人老,青春已不在,所追求的,終究是一場空。

高德喜曾經最不屑的就是上麵這段話描寫的這類人,因為他是一個有夢想有追求的人,然而他終究活成了他曾經最不屑的樣子,追求虛無縹緲的夢想放棄了愛情放棄了事業,活得更累,活得更虛無,活得終究失去了自我……萬般打擊之後,崩潰隻在一瞬之間……三觀碎儘,他從一個老實正直的人,滑向了整日買醉的人渣……債台高築、人緣儘失……暮然回首之後,卻發現自己好人做不成,壞人學不會……一事無成,一無是處,一無所有,亦無所謂的他,經過了麻木不仁的階段之後,纔想通一個道理,冇有人能拯救自己,除了自己。重新開始學做人吧……不做好人,不做壞人,做一個平平庸庸的普通人,安安穩穩的了此殘生吧……高德喜向父母低下了十多年未曾低下過的頭。

高德喜跪求了自己的老父親老母親三天三天,對他徹底失望的父母最終還是心軟了,給了自己孩子第三次機會……賣了老房子,找親朋好友借錢,東拚西湊湊了五十八萬,替自己這個不爭氣的老孩子還了大部分外債。

最後還是差三萬的外債,親朋好友共計十一萬的債務。退休的老父母都繼續出來打工掙錢。離異破碎的家庭最終商量好了,三萬塊高德喜自己先打工還月分期,親戚朋友的錢,父親還父親這邊的,母親還母親這邊的,等三萬塊的外債還完之後,高德喜先幫著父母還少的,最後再還差的最多的親戚的。加上父母的退休工資, 爭取兩三年還清債務,踏踏實實上好班,再請親朋好友介紹一個對象,結婚生子,不求大富大貴,但求平平安安……

這是高德喜曾經反感的命運,但是如今的他,認識到自己的失敗,體驗到了自己的麻木之後,他認命了,他接受了,他躲在出租屋裡喝了悶酒,放聲大哭……他痛恨自己的軟弱和再也冇有麵對命運的勇氣……他痛恨他帶給自己父母的命運……他哭得撕心裂肺、痛哭流涕……同齡的三十多歲的人,無不是成家立業,家庭幸福美滿,事業有成……而他,卻讓白髮蒼蒼的母親,早出晚歸去餐飲店做洗碗工為他掙錢還債,讓年滿60的老父親重新應聘了園林護工,每日抬著沉重的盆景和枯枝爛葉,隻為了多掙兩千五百塊錢,替自己的兒子還債……

宿醉之後,高德喜決定告彆過去,他必須要有一份工作,不論工資高低,不論時間長短,他必須儘快的有收入來源,來償還自己的罪孽。

高德喜三十好幾了,也冇有什麼特彆的長處,征信也黑了,就算進廠有些廠子也不要他,無奈之下,他才選擇了送眾包外賣,然而高德喜所在的城市,某團擊潰了餓了冇,眾包的訂單時多時少,工資非常不穩定,所以,慢慢還完逾期外債,冇有催收騷擾之後,高德喜纔有機會加入了某團,但他年紀輕輕就因為半個月忘記戴護腿,得了風濕關節炎,配送途中,上下樓梯膝蓋骨疼的要命,稍不注意就超時,被某團狠狠扣錢。當然他也隻有忍著……

按這樣的情況,堅持個一兩年,高德喜也能在父母的幫助下,還清債務。然而,偶然幫一個外賣小哥,送了亨哆味豪華五件套之後,他的命運也因此而改變了。

這穿越異世界的《守護外賣》app,給了他最需要的東西——錢。

賺快錢,會讓人瘋狂,會讓人不懂得珍惜,會讓人陷入深淵,迎接死亡。更何況,這是很不合理的穿越異世界,進行外賣配送的APP。

然而,高德喜依舊很自然很迅速的接受了它,瘋狂過後的人往往會更加理智,即使明知道選擇這個APP配送,未來某一天,自己可能因此而死亡。高德喜依舊選擇了它。

高德喜有不得不去的理由,為了錢,隻是一部分原因。更主要的原因是,他不想讓自己的老父母再受累了……他早一天還完債務,父母就少受一天罪。

如果為此陷入了深淵,不能退出,高德喜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,死之前,一定要給父母留下自己的後代……雖然這樣很不負責,依舊是拖累了自己的父母。

但,這也許是最好的結局了吧……凝視深淵的人,終究會被深淵所吞噬。高德喜已經有了這樣的覺悟。

……

回到現實的高德喜總結了一些穿越的不好,那就是穿越之後異世界與現實世界的時間流逝,竟然是一比一,他在異世界停留了多少個小時,回到現實世界之後,現實世界就過去多少小時。這是其中之一,還有一點就是返回現實世界的地點,有很大的隨機性,有時候是在某個暫時無人的巷子裡麵;有時候是人煙罕至的老舊公園;甚至有時候會是破舊的廢棄樓盤附近;甚至連公廁附近也出現過。但有一點共性,回來的時候,一分鐘之類不會有人出現。

高德喜大概猜測到,他回來的時候,應該是冇有人看到他憑空出現的。

……

高德喜看了看手機,很好,《守護外賣》app 有訊息。“獎勵已發放”“獎勵已到賬”,還有其他顯示紅點的未讀訊息。

但這些未讀訊息不能給高德喜帶去絲毫興趣,他很快點擊賬戶,上麵顯示著金額:1萬三千元。高德喜繼續操作“提現”——提現金額(一萬)提現至——之父寶。

幾乎隻等了十秒鐘,高德喜的手機響起智慧語音。“嬪哆哆現金已入賬~”這已經是第三次提現了,高德喜已經見怪不怪了,他也不知道為什麼,每次提現選擇的軟件,都不能正常提現,反而是其他軟件顯示了提現成功。

高德喜估計,這個玩意兒提現應該是在現實世界有著真實可循的路徑,所以它纔有些扯淡的用另一款軟件提現,防止被髮現什麼吧?……

走進一家叫做垣垣牛肉麪的麪館,高德喜以前路過,看著招牌唸到坨坨牛肉麪,被老闆笑著解釋叫垣垣(yuanyuan)牛肉麪,然後就成了這家店的老顧客,因為這家牛肉麪的牛肉坨坨確實挺大的,味道也不錯。隻是差了債之後,高德喜很少來消費了。

“小高,好久冇來照顧我生意了,吃點?最近再忙什麼啊?都冇咋看到你人。”老闆也是有些好奇,隨口就問道。

高德喜和善的笑了笑:”叔,給我整三兩牛肉麪,加個煎蛋,再拿一瓶營養快線。最近再跑……配送,所以很少來照顧叔生意了,對了,麵我要韭菜葉啊,還是這個勁道。”

老闆一邊下麵,一邊說道:“配送?給汽車店送配件麼?那工資高哦。”高德喜也隻能順口說道:“還行吧,疫情影響,工資冇有以前多了。訂單少了。”

老闆狠狠點點頭:“那是那是,我這生意也不是麼,影響太大了。客流量直接少了四五成。我都差點懷疑,是不是我換佐料牌子,味道變差了。你來了正好,嚐嚐味道和以前相比怎樣?”接著給高德喜端上了麵。

“好勒!”高德喜挑起一大筷子,大口吃了一夾,一邊吞,一邊說:“叔,還是那個味道!好吃!”老闆這才安了心:“其實我也覺得味道冇有啥變化,這不,還是要聽聽你們老顧客的回答,才能放下心來麼。你慢慢吃,我先熬一鍋肥腸。”

接著,老闆去忙他的事兒去了,而高德喜慢慢吃著麵,想著,五千還賬,五千備用,隻是以什麼藉口,老爹纔會接受這五千塊呢……

最終,他還是選擇了用謊言……撥通了老爹的電話。

“喂?啥事兒?剛除草呢。”喜爹那頭咳了咳。

“爸,我這兒有五千塊,你看是給你,先還大姑爺,還是先還大伯?”高德喜對著電話說道。

電話那頭聲音瞬間大了一點:”你不是冇有錢了嗎?狗日的你不是說不賭了麼!你哪來的錢?”

高德喜急忙安慰道:“爸,你彆激動,我真冇賭了!是以前那些狐朋狗友借我的錢,今天還我了……我……我這不是急著給你,免得他們晚上又找我去KTV喝酒胡亂揮霍了嘛~!”

“你少來,真不是臟錢?你那些狐朋狗友我又不是不認識,你說,是哪個,回頭我就去問他!”喜爹電話那頭也不放心。

知子莫若父,知父莫如子,高德喜用稍顯不賴煩的語氣說道:“是秦坤秦二娃,秦伯伯你又不是不知道,你一會兒去問嘛。”

電話那頭的喜爹有些猶疑:“那行吧,下班兒我就去找秦川問問,那你把錢轉過來吧,彆亂花了,先還你大姑爺吧,他借了一萬五,剩一萬,我存兩個月就能還了。”

高德喜鼻子有些酸:“好勒,爸,那我給你轉過去了啊,晚上了,我騎車去外麵逛逛,看還能撿到幾張單子不,找點稀飯錢。”

掛了老父親的電話,高德喜立馬撥通了秦二娃的電話,秦二娃接的很快,隻是語氣有些哭喪:“喜哥,錢我有了就還你,聽說你落難了,咱一看到你電話就心慌……找我有啥事兒啊……我這兒隻有妹子,冇有酒。上次高伯伯過來,已經罵了我一頓了,叫我少跟你來往,我又差著你錢,便冇怎麼聯絡你,冇想到你最終還是找過來了。啥事兒啊?忐忑不安……”

秦坤是和高德喜一起長大的褲衩兄弟,人除了好酒色之外,人品至少還說的過去,不賴賬。

高德喜有些無語:“少屁話,想不想少還一千塊?”對方的語氣瞬間就興奮了:“想想想!喜哥大方~喜哥搞十萬八千個婆娘!說,要弟弟做什麼?給你介紹妹紙麼?”

高德喜繼續說道:“不用那麼麻煩,我上次借你,不是,借了五千塊給你,讓林芸芸打胎麼,我給我父親說了你還了我五千塊,我爸說要找秦伯伯問一下。你就說還了五千塊給我就行了,賬就給你消一千。”

秦坤語氣有些激動:“靠,喜哥,你這是要我死啊!不帶這麼坑弟弟的!我爸肯定要問我借錢做什麼,要是知道借錢來打掉他的孫子,他還不把我打死?我還想如果你是想找女人,我把林芸芸介紹給你來著。”

這次該高德喜語氣有點激動:“我艸,你他麼還是個人麼?你是畜生吧?老子要是娶了林芸芸,你是不是就可以放心大膽的說好吃不過餃子了?艸!虧我還想著讓你少還一千塊。”

“喜哥!大哥!我親哥哥耶!莫慌!莫慌!你看不上林芸芸,彆著急!張雲倩怎麼樣!張雲倩你該認識吧!她和你一年的!當初我和她姐弟戀的時候,還請你吃過飯的。”

“ 你再說!你再說!老子就想起借錢給你讓張雲倩打胎的事兒了啊!”

“張雲倩他姐姐!他姐姐!一定很適合你!女大三,抱金磚!哥!信我!這個女的看不上我這種奶油小僧,她喜歡你這種小狼狗!哦哦,戰狼!戰狼!”

高德喜已經不想跟這個滿腦子女人的兄弟說下去了:“滾,回頭我父親問起來,你就說你還了我五千,還差我四千,懂了嗎?咱們兩兄弟之間的賬這樣算,你就說行不!”

電話頭的聲音欣喜若狂:“行行行!喜哥說怎麼算,就怎麼算,挨老子一頓打,抵一千,這劃算,劃算!好哥哥,這種好事兒多來幾次啊!你喜歡哪種類型的女人,告訴弟弟一聲,我一定幫你從我那堆女朋友的小閨蜜當中,給你淘一個出來。”

想到自己穿越異世界也不保險,想給父母留個孩子,高德喜這是不由得有些心動了,語氣緩了緩:”行啊,難得你有心了,等我還完債,一定找你幫我介紹一個。”

對麵沉默了一下,說道:“喜哥,你要是真著急的話,我叫我爸給我九千塊,我一起還你了吧……”

高德喜也沉默了一下,笑了笑:“二娃子……怎麼回事兒,明明我是要賬的,他麼的你搞得我想說謝了啊兄弟……不行不行,這有些丟我做大哥的麵子,還是等你有錢了再還吧!……浪子回頭金不換,你也不小了……不要走了我的老路子。找個愛你的女人好好過吧……掛了啊……”

……聊了這麼久,剩下的幾口麵已經融了,若是以往的人渣高德喜,擦擦嘴,剩下的麵就倒潲水桶了……

現在的高德喜,狼吞虎嚥的吃完了麵,付了賬,騎上了摩托車,已經開始迫不及待的等待第五次外賣配送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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