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0章 全文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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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0章

全文完

回不了興州,又失去了自己聲音,將近兩年的時間,如夷都是靠賣畫度日,可每次那些畫都會迅速賣出去,就像是有人等著要買一樣。

每隔一段時間,如夷都會回公寓一趟。

那裏是她的固定住所,可大多數時間如夷是不回去漂泊在外的,有時連秦津洲都找不到她,擔心她的安危,好在如夷會定期三個月給他發一次資訊報平安,哪怕秦津洲堅持要去看她,她也是拒絕的。

裴慎的遺物裏有一本小冊子,裏麵記錄了需多要跟如夷一起去的地方,她一個個走了一遍,為的不過是完成裴慎未儘的心願。

新年時秦津洲收到瞭如夷寄來的信和明信片。

那是從大草原上寄來的,信裏簡單寫下了她的近況,為的無非是讓秦津洲放心。

秦津洲將如夷的信擺在程綺的遺照前,他知道自己每次這麽做實則都是在賠罪罷了,他自責如果不是自己,如夷或許不用這麽四處飄零,居無定所,連家都回不了。

秦津洲不敢直視程綺的遺照,在她麵前,羞愧地抬不起頭來。

比他更糟糕的則是裴政。

這兩年他的身體更加不好,是那年落入江裏留下的後遺症,很是畏寒,依舊是孤身一人,偶爾會在酒局上遇見,不像幾年前,如今的裴政眉宇中都是落寞,哪怕在笑,也不是發自內心的。

年底他又大病了一場,出院後暫時停下了手頭上的工作,至於人去了那裏,秦津洲不知,隻是最後見裴政時,將如夷的明信片給了他。

他這些年一直陷在自我的折磨之中,不原諒自己,心事很重,別的事情或許不上心,但對程家的事卻很重視,那是在傾儘所有彌補自己曾經的錯。

離開了興州,得到訊息,如夷的畫在小港掛出售賣,每一幅畫裴政都親自去拿回來,這次則是先去了草原,在那裏走瞭如夷曾經走過的路,看到了她抱過的小羊羔。

在那些和藹的當地人口中聽到了她的名字,可他們統稱她是漂亮的可惜不會說話的姑娘,她跟當地人交流都是靠手語,好在這裏有個跟她一個聽不到也不會說話的婆婆。

如夷跟她在一起的時間最久。

見到裴政,婆婆依舊是用手語,可裴政看不懂,急得皺眉,婆婆像是看了出來,於是熟練的拿筆在紙上寫下幾個字,【你跟那個姑娘是不是認識?】

大概看了出來他們的穿著和談吐都像是一個地方的,這不難猜。

裴政點了點頭。

婆婆又低頭寫字,她已經上了年紀了,寫字的動作很遲緩,但還是努力寫得讓裴政看清楚:【你是不是姓裴,她跟我提起你的。】

草原很漂亮,可裴政來得不是時候,如夷也一樣。

淒冷的風吹來,讓裴政鼻尖泛酸,能做到的還是點頭,他看著婆婆一筆一劃寫下:【她說如果見到你了,讓我轉告你,謝謝你這些年買她的畫,讓你多注意身體。】

驀然,心臟像是遭受了猛烈的撞擊,在身體裏四分五裂地炸開,裴政僵住半響冇有知覺,他自以為的補償其實早被看破了,那些拙劣又愚蠢的舉動,如夷都心如明鏡,冇有戳穿。

她並不是什麽知名畫家,那些畫的開價並不低,誰會那麽快買走?

隻有一個答案。

她不蠢。

也知道這兩年但凡是她去過的地方,她前腳走,裴政後腳就會去,他不打擾她,為的隻是想要跟她呼吸同一片空氣,那對他身體的病症是有效的。

不然思念與愧疚就足以索了他的命了。

這是他治癒自己的方式。

可看到注意身體幾個字,他還是狠狠心痛了一把,如夷還是那麽善良心軟,她為什麽要讓他多注意身體,應該詛咒他快點去死纔對,那纔是她應該做的。

離開大草原,裴政還是去了小港,去收如夷的最後一幅畫。

婆婆告訴他,如夷以後不會賣畫給他了,這是最後一次。

抵達小港迎接裴政的是一場連綿的細雨,雨勢不大,下了好些天,約好了去拿畫的日子也一推再推。

裴政看了眼時間,不能再耽誤了,拿上傘走了出去,穿梭在陌生的街道,心境也有了巨大的改變。

尤其是想到那句:最後一幅畫。

到了約定的地點,對方將畫帶了過來,包裝得很好,裴政冇有拆開,在畫上聞到了熟悉的氣味,便確定了是如夷的。

“謝謝,剩餘的尾款我會按時打給你。”

對方點頭,有些探究性地多看了裴政兩眼,“你是裴先生本人對嗎?”

裴政:“是。”

“程小姐讓我轉告你,今天傍晚七點,她會在機場等你,她有話要親自告訴你。”

這是分別四年裏唯一再見的機會。

去的路上裴政太多惆悵惋惜,如果他再年輕幾歲就好了,現在的他是不是不如幾年前了,可如夷依舊年輕漂亮,再見之時,她是恨多一點,還是情緒空白。

帶著太多的不安定,裴政到了機場。

傍晚陰雨綿綿,來往車輛濺起了地麵上潮濕的雨水,過往旅客形色匆忙,襯托的他站在人群裏,像是個另類的存在。

同樣的場景,像是兩年前的廣場他見到瞭如夷,可見到的卻是失了聲,生活悲慘的她,他的自責讓他無顏跟她再見,哪怕到了今天,也是一樣的。

可他還是看到了她。

一如多年前她千裏迢迢出現在他的家門口,撐著傘,笑容璀璨,明媚鮮活叫他裴政哥哥,然後挽著他的手說:“我來看你你不高興嗎?”

但這一次,如夷是來道別的。

她站在人行橫道對麵,頭頂的紅燈在閃爍,裴政過不去,隔著雨幕車流相望,她清瘦了許多,眸子微彎著,很輕淡地在向他微笑。

發不出聲音,便緩慢了唇形,一字一句說了話。

裴政想要啟步過去,卻辨認出來,如夷是在說:“再見。”

雨落在兩人中間,不大的雨,卻好似織成了一片海,讓裴政再也跨越不了,他知道,他走不過去了。

銀色轎車飛馳而過,再度看過去時,如夷已經走了,留給他的是一道窮儘此生也抓不住的背影。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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