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事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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趙同直覺不太對勁。

一國之君不至於消遣自己,不知道是出了什麼問題。

不禁又想到姬雨安和姬詩安姐妹,是她們帶自己來的,離分彆已經數個時辰,若有變故,即使不便出麵也該派人來知會一聲。

趙同對他們觀感頗好,心裡默想她們肯定知道原因。

趙同試著用神識來探查這皇宮周圍,忍著神識之毒的隱隱作痛,神識之絲向宮內探去。

然而冇有延伸多遠,無形的神識之絲就撞在一麵透明的牆上,給他的感覺是深淵如海,神識之絲進去之後便如同冇頭蒼蠅般,不知要延伸向何方。

他不得已中斷了探查。看來這王宮也處處是大陣。

“這位大人留步,是陛下召見我,我到了城下又不見,敢問是何故?”

內官有些急躁,隻匆匆回了一句“雜家趕著覆命”又回去了。

趙同看著內官急切的腳步,愈發確定是出了變故。也不做停留,安排隨身侍從先回下榻之所。路上問了侍從關於兩位公主的住處,侍從道:

“詩安公主的寢宮不在王城,建在城外小丘山的月峽裡。雨安公主尚未及笄,住在後宮,與王後住在一起。兩位公主覆命之後,按照往常已經各回寢宮裡了。”

趙同腳步一頓,有些猶豫。

現在最好的選擇是讓侍從帶路去城外找姬詩安。可……

他一咬牙,對侍從道:“帶我去後宮!”

冇想到那侍從猶豫著不走,一臉難色道:

“後宮等閒人不得入內的,公子,我們進不去啊!”

趙同一愣,那怎麼辦?

侍從也是個機靈的,猶豫著對趙同說道:“公子若想去找雨安公主,我看不必去那後宮,雨安公主一向親近詩安公主,自詩安公主回來之後,雨安公主常和詩安公主在一起的。”

趙同臉一紅,強自解釋給侍從:

“我找姬雨安是有事詢問,想來她比較近而已!”

“小人明白。那現在我們?”

“去城外小丘山!”

那侍從一笑,就要去安排獸車。趙同心情急切實在等不得,便道一聲“不用”就出了城。侍從明白了意思,外城的獸車或租或買都更是方便。

不多時上了獸車。這車是專門送人用,拉車的是一隻巨大的六足蜘蛛,在官道上跑得飛快,且毫無顛簸,是洛城常見的拉客運輸手段。

趙同已認定有什麼他不知道的變故,一路上看哪裡都有覺得不太對勁,巡邏的人似少了很多,當街大打出手的妖魔竟半晌冇人管,有不少人和妖魔行色匆匆,一看就不是個溫良角色。

出城門的時候才被層層盤查,走時車伕也在咕噥著“今日奇怪”,趙同越發著急了。

所幸洛城的內外城都是平坦寬敞的官道,獸車跑得飛快,不過一炷香就趕到了小丘山頭。

小丘山並不高大,是前些日所見山脈 的餘脈,山腳下修繕了不少亭台建築,一階階寬闊的石台通向山上,且山勢很緩,並不難上,連這拉車的六足蜘蛛都上得去。

公主府就在這小丘山一處峽穀裡,名為“月峽”。月峽不知多深,在石階邊探頭望下去,隻見雲霧繚繞,隱約有鳥鳴聲傳來,宛如夢境。

一路不言,趙同懷著心事,半晌終於到達殿前。下車後所見比王宮內素靜了許多,往來並無多少甲冑在身的士兵,身著道袍者倒是不少。

經引薦,終於見到姬雨安,趙同莫名鬆了一口氣。

姬雨安已換了一身月白道袍,身段初顯玲瓏,一襲青瀑隨意披散下來,並無前幾日精緻裝扮,趙同卻又不爭氣地心跳加速起來。白玉般的小臉,柔美的曲線延展到玉頸。再看道袍冇有包裹住的一段鎖骨,高處如冰枝白玉,低處似銀碗盛雪。

她整了整衣領,那一截鎖骨又縮了回去,隻留一點,探頭探腦的,另一頭,化作衣服上的一道曲線。

她就那麼笑吟吟地站在門口。這一刻小丘山所有風華被她占儘了。

趙同看著她的笑,心裡歎息又讚歎。隻是他還冇忘自己是來做什麼的,顧不得禮儀,快步走上前來,以儘量柔和的語氣和她說話。

“雨安姑娘,你姐姐也在這府裡麼?”

“原來師兄不是來看雨安的呀,心裡就記掛姐姐了。”姬雨安噙著笑,歪頭調笑了一句。微風一吹,額前一縷頭髮又差點飄到趙同臉上。

兩人同時紅了臉。片刻後趙同乾咳一聲,說道:

“雨安姑娘彆誤會,我找你們姐妹確實有要緊事,隻是一時隻看到你自己,纔有一問。”

“中午時我和姐姐一起進宮,父王隻召見了姐姐,我便先回姐姐寢宮來了。隻是她此時還冇有回來,許是有什麼事耽擱了吧,父王有事一向喜歡和姐姐商量的。”

姬雨安聲音小了幾分,柔柔的,像一隻貓在趙同的心上抓著。

“ 進宮時,有感到什麼異常之處麼?”

“這卻冇有,我再想想……說到異常,那就隻有父王隻見了姐姐卻不見我,平日裡父王最是寵愛我,便是姐姐也有所不及。”

“就是這裡,祭天那日,你父王傳音與我,要我到了洛城去見他。我人在殿外,你父王怎會不見?”

“你是說,出了我父王亟需解決,而顧不上你我的大事?”姬雨安也感覺到了異樣,擔憂了起來。

“應是這樣。而你姐姐修行高深,非你我能及,幽王留下你姐姐的原因——”

“認為我姐姐幫得上忙?”

姬雨安冰雪聰明,一點就通。

“感元,凝元,存元,定元。姐姐她雖是我大周千年不出的修行天才,也隻是初入定元,還在這感元四境之中,又能幫得上多大的忙呢?又有什麼事,連需要保護的她都要出麵呢……”

看著愁緒綿綿的姬雨安,趙同心一軟,有些話就不經思考地說出來了:

“雨安姑娘,你既然叫我一聲師兄,一旦有事我自然會保護你。”

看著趙同一本正經的樣子,泫然欲泣的姬雨安破涕而笑,忍不住打趣道:“師兄你保護好自己就行啦,我雖境界不高,自保足矣。”

趙同這才覺得唐突了,可是自己心裡確實是這麼想的——承諾說出了口,行動也不必再拐彎抹角。如有變故,儘力不讓她受到傷害便是了。

隻是姬詩安在宮內不知現在怎麼樣,姬雨安隨即派人去宮內探訊息,一併確認姬詩安的處境。

趙同勸她做好萬全準備,因為他心裡不安的感覺從前時的隱隱約約,到現在已經呼之慾出了。現在隻覺得胸悶欲嘔,渾身難受。

兩人在大殿等待得不耐煩時,去宮裡的探子回來,並帶來了三位鐵甲大漢。

三人身披黝黑鐵甲,腰膀粗壯,卻長了三張白淨可愛的圓臉,仔細看下才發現三人長得一模一樣,竟是三胞胎。

甫一來到大殿,三人迎頭便拜:

“唐一,唐二,唐五,

“見過公主!見過公子!”

姬雨安不明所以,看向帶他們來的侍從。那侍從道:

“屬下是見到了大公主,但是大公主一時來不了,派下這兄弟三人保護公主與公子,且送來了一封密信給……你們。”

姬雨安接過打開,趙同湊過頭,看到密信上開頭便寫道:

“趙公子敬啟。”

趙同和姬雨安對視了一眼,姬雨安嘴都要撅起來了。失笑,原來信是寫給他的。

“見字如晤。詩安無暇他顧,恕不能及。大周看似承平,實則強敵環伺,今與父王商議便已決心不破不立即刻行動。舍妹年幼,不諳世事,詩安在此便拜托給公子。見信之後可立即準備,務必天黑前出城,不必逗留,我等自有退路,日後於文舉天再會。

“詩安已遣唐氏三兄弟一路護送,三人忠心不二,一路或有不少艱險,願公子和雨安一路順遂。雨安手中有挪移令,此去有三處隱秘天壑可渡,地點問她便知。

“三處天壑皆是大祭司推算得來,並未驗明,可任選一處,以防不測。

“敬請檯安。”

看罷兩人麵麵相覷,姬雨安的擔憂擺在了臉上,可她終究不是優柔寡斷的人,稍一收拾心情,對趙同道:

“我可用之物都是隨身帶著的,自有儲物手段。師兄可還有什麼需要?我安排下去一併備齊。”

“我孑然一身,除了你姐姐贈我的這件落塵避水的玄端道袍,也隻有懷裡自己煉製的符了,雨安姑娘若是準備妥當,我們隨時可以出發。”

姬雨安“嗯”了一聲,柔弱中帶著堅強。

於是招呼唐氏三兄弟換了衣服——一身鐵甲實在不便,又太紮眼,很不利於他們趕路。

姬雨安帶了一個仆從,趙同想起先前那個仆從,覺得此人頗有靈性,便出了門也招呼他一起。

就這樣,二主二仆,三位保鏢,一行七人出發上路。

為掩人耳目,幾人把獸車做了偽裝,表麵看去與城內外拉客的獸車毫無兩樣隻是材質上有天壤之彆。

兩位仆從駕車,一輛是趙同和姬雨安,另一輛是唐氏三兄弟以及幾人的隨身包裹和吃食。

一路向北。

六足蜘蛛跑得飛快,行有兩個時辰,便已趕了上百裡。整個洛城越來越遠,遠到隻能看到依傍在城邊的山,和那尊擎天的巨像。那是開國之君,周武王姬發。

在暫歇時,趙同看著姬雨安時時回望著洛城,想開口安慰一下。但看到姬雨安張大了嘴,一臉驚惶。

趙同順著她的目光看去,便看到那尊姬發巨像斜斜倒塌下去,還未落地就崩碎開來。

大周,出大事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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