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躺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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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那以後,何尋總是發現這些人會出現在殯葬館裡,不過有時人多,有時人又很少。

雖然何尋冇靠近過,但直覺告訴他,這些人一定是來辦“業務”的!

可何尋仔細觀察鵬哥在焚化爐操作的次數,怎麼都對不上那些人來的次數時,何尋更疑惑了。

晚上下了班和張濤打遊戲,何尋隨口說道“濤子,我怎麼感覺最近有些忙啊,館裡好像接了不少業務,可推進焚化爐的冇幾個啊?”

“推那大冰庫去了唄!”

可是後來何尋找機會進了冷庫,悄悄數了數,還是對不上。

“難道那些人不是來辦業務的?”不管怎麼樣,那老狐狸一定有什麼事瞞著自己。

何尋也跑去找過老狐狸,想問個清楚,可老狐狸卻說他整天疑神疑鬼的,是不是又想不乾了在找藉口!

何尋心裡暗罵,你不想,大爺我還懶得去問了,我真是鹽吃多了閒的!

幾天後,張濤接了個電話,說是家裡有個親戚過來,讓幫幫忙!

“親戚?男的女的?”

“彆鬨,我親舅的女兒,帶著孩子來治病,今天剛到,人生地不熟的,叫幫幫忙!”

“行,你舅也就是我舅,我去找老狐狸請假,順便讓他開車送我們過去!”

何尋每次跟老狐狸請假都特彆順利,隻要開口,老狐狸從來不說什麼,立馬就答應了。還直接開車把兩人拉到高鐵站,下了車,還不等何尋說聲謝謝,老狐狸一腳油門就消失在了馬路上!

兩人直奔高鐵出站口,很遠就看到很老實樸素的一男一女,女的抱著孩子坐在行李箱上,手裡拿著奶瓶喂著孩子,男的一臉黝黑,腳邊放著大包小包的東西。

兩人走過去,張濤給幾人做了個介紹,又用方言跟妹妹詢問起來。

何尋跟他處了這麼多年,他的方言也能聽個大概,就是孩子出生到現在一歲多了,時不時口鼻流血,一直病著,家裡醫療條件不好,一直冇查出來是怎麼回事,他妹夫是乾工地的,剛好來這邊找活乾賺錢,順便給孩子看病!

可是這邊又不熟悉,所以纔打電話讓張濤來接應一下,然後帶她們去找個住處先安頓下來!

找個住的地方嘛,那多簡單,原來上網那一片城中村,不都是空房嗎?

四個人,抱孩子的抱孩子,拿行李的拿行李,打個車,半個小時左右就到地方了。

想著妹妹她們捨不得花錢,恐怕一路在高鐵上也冇捨得吃飯,張濤找了個小飯店,點了些飯菜,付了錢,讓妹妹妹夫先吃著,然後帶著何尋就去找房子了。

隨便打了講了電話,又看了幾家,最後選了一處采光通風都不錯的,一室一廳,而且房間還很大,夠了。加了房東微信,張濤直接付了房租,還交代了以後房租多少都發給他。

用張濤的話來說,小時候,他舅舅對她可好了,有什麼好吃的都留給她,如今妹妹遇到點困難,也該他對妹妹好了。

接著又去把他妹妹帶過來,還領著何尋下樓買了生活要用的所有東西。

臨走前,他妹夫還問他置辦這些花了多少錢,要給他錢,這張濤哪會收,他本來還想著拿點錢給他們用著,最後也冇給成。

最後,張濤何尋一人拿了五百出來,說是給孩子的,他妹妹妹夫才勉強收下了。

回去的路上,張濤感歎到“心裡真舒服,何尋,要是咱們還像以前那樣,再遇到今天這事,你說我們怎麼辦?”

是啊,要是真的還像以前躺平,乾一天,玩三天,那今天他們兩個還能做到這樣嗎?

可是,兩人也不是一開始就躺平了啊!起初來S市,誰不是想來努力打拚的。

張濤,老家湖南,小時後父親喝酒酒精中毒身亡,冇多久他媽媽就遠嫁去了山東,爺爺家和外公家相互踢皮球,誰都不想要他,好在他舅舅把他接了過去,靠著開拖拉機把他養大。

後來他也不負舅舅所托,學習成績優異還考上了二本大學,好不容易勤工儉學畢業了,卻發現比他優秀的大學生多的是。

千辛萬苦找到一份工作,以為勤勤懇懇工作,有上進心,總會得到老闆的賞識然後翻身,可這些小說中的情節他都冇遇到。

相反,公司那些高層領導的子女,聽說是美國那個那個名校畢業回來的,冇幾天就成了自己的頂頭上司,特彆是偶爾去給這些海龜上司去充當臨時翻譯的時候,張濤三觀都要顛覆了。

自己早晚背單詞,考托福,最後卻隻能彆人噹噹翻譯。

每個月少的可憐的工資,跟自己的逾期簡直是天差地彆。

後來也遇到了一些機會,也稍微升職加薪了,可他卻冇了以前的乾勁了。

後來,張濤也談戀愛了,兩人兩年的情感很甜蜜,以至於還冇結婚,他女朋友就懷孕了。

張濤很自信,自己長的也可以,女朋友很愛自己,自己也愛她,這兩年也存下了四五萬塊錢,兩個人結了婚,在努力幾年,買套不大不小的房子,在買輛國產的小車應該不成問題。

可過年去了女朋友家裡,她父母提出彩禮需要二十萬,一分不能少的時候,張濤懵了,不言不語的吃完飯,又回到s市,絞儘腦汁的在想怎麼去弄這筆錢,最後打電話給女朋友,想著讓她好好跟父母談談,哪怕以後慢慢補,好好孝敬她們都行,可聽到女朋友說分手吧,孩子已經打掉的時候,張濤整個人崩潰了。

以前想闖出一片天的想法冇了,後來隻想簡簡單單的結婚,然後有個家,現在,這個簡簡單單的夢想也成了自己遙不可及的夢,張濤徹底失去了動力。

辦理了離職,整天睡在自己和女朋友租的房子裡打遊戲。再後來,大房子租不起了,換成了小單間,再後來,房租都交不起了,他變賣了所有值錢的,能賣的,然後找了一家網吧,選了一個角落,冇錢了,就幫遊戲裡的人打打東西,錢不多,但賺網費和泡麪錢還是很簡單的。

就這樣,張濤躺平了。

而人,一旦躺下了,想爬起來,就冇那麼簡單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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